上回講到耶魯大學心理系 Stanley Milgram 的實驗証明我們抵抗威權的能力其實非常弱。內心的道德感很容易就被命令所摧毀。但是否這樣就能逃避所有的責任呢?我們來看一下鄂蘭(Hannah Ardent)怎麼說。
鄂蘭是猶太人,生於 1906 年的德國,跑到俄國又因戰亂回到柏林讀哲學,師從海德格跟雅斯佩斯,完成博士論文卻因為猶太身份而無法取得學位。納粹肆虐時幸得美國外交官幫助移民紐約。
二戰後雖然有紐倫堡審判,但很多官員改名換姓跑到別的國家去躲起來。以色列立國後,派遣大量特務到處去把這些漏網之魚抓回來。其中最有名的是時任中校的阿道夫·艾希曼(Adolf Eichmann)。艾希曼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隱姓埋名多年,但在1960 年還是被特務抓到,偷運回以色列受審。鄂蘭以紐約客記者身份採訪了這次審判後發表了五篇文章,後來結集成書《艾希曼在耶路撒冷─一份關於平庸的惡的報告》。
這份報告一出,激怒了猶太社群。原因主要有兩點:她把以色列輿論視作惡魔的艾希曼描寫成只是個平庸的人。她認為當時沒有猶太社群(猶太委員會)的幫助納粹根本無法在短時內可以屠殺這麼多人。這裡只針對第一點來討論。
書中首先描述了艾希曼的出生及成長背景,又分析了他的供詞。鄂蘭筆下的艾希曼是個頭腦不好、書讀不好、沒有思考能力、做事又不靈光的人,因為關係才進去軍中。軍隊裡他也沒展現什麼才能,自我感覺良好之餘一直妒忌別人升得比他快,為了搶功勾心鬥角還輸人。
而這個沒有思考能力的人置身於這個邪惡組織裡,執行著最惡毒的「最終解決方案」,我們雖然不能說他是惡魔,畢竟要最終解決猶太人的不是他。鄂蘭以「平庸的惡」描述他的那種缺乏善惡跟道德反思只會服從威權的惡。邪惡的事件裡,不一定每個都是惡魔,還有一群毫無思辯能力的平庸的惡當幫凶。
回到香港的狀況,林鄭已經証明了自己是個惡魔。而警察,我相信大部分一開始並沒有什麼想法,只是單純的執行長官下達命令,所以起初大家都很溫和。林奠覺得一哥盧偉聰把事情拖太久都沒平息了,把去年退休的劉業成叫回來催淚彈放題,甚至動用實彈。劉業成就是平庸的惡的代表。
本來以為寫完平庸的惡就可以打住,怎知道好些黑警忌已經進化為魔警,下回我們用史丹福大學做過的一個惡名昭彰的心理學實驗說明人怎麼會從天使變成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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