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23

高中生的煩惱

圖片來自網路
十二年前易智言導演拍了學生電影《藍色大門》,我認為是臺灣電影擺脫悲情的新浪潮。看了不下廿次,對白恐怕會背了。可惜,易智言就只有一個,後繼無力,沒人接棒。臺灣電影落入同志跟學生弱智小清新的無間道。

十二年後,易導拍了新的學生電影《行動代號:孫中山》。本著好奇十二年才拍出一部電影導演想說啥的態度進戲院,沒想到看完後讓我思考許久許久。

思考許久並不是因為說故事手法,老實說易導說故事手法沒有變化(意指沒有進步),但故事內容卻是十分緊貼學生們的痛。

十二年前,二零零二年,臺灣幸福的年代。中國起飛把臺灣四、五十歲的人吸過去當老闆,又把三、四十歲的人吸過去當經理人(非官方數字,單在上海就有五十萬臺灣人)。職場上晉升容易,學生還沒畢業工作就等著。房子便宜,物價低廉。中學課程把要死背的中國部份拿掉,只要唸臺灣的就搞定,一整個輕鬆許多。對臺灣人來說,簡直是個美好年代。那時學生煩惱什麼?自我認同,性別認同跟 puppy love。

十二年後,二零一四年。在中國工作的不是被幹掉就是被做掉,夾著尾巴跑回來。不只把賺到的錢投在房市把房子價格拉高,還把工作搶回來。年青人看到晉升無望,十分失落。老闆把產業移到中國後被吃掉,雖然不爽但沒辦法只好自我安慰賺夠房子買夠就退休吧。但產業移到中國後很多基層勞工失業。大學生因為廿二K 而煩惱。高中生呢?除了每天電視上看著大人們惡搞,家裡因為失業連班費都交不出。這不單是《行動代號:孫中山》裡橋段,是真實發生在我們週遭的事情。暑假又到了,家裡發愁沒有政府補助營養午餐期盼著政府是否跟往年一樣發餐券讓小孩去便利店領便當的不在少數。

兩票家裡窮到連班費跟畢業旅行費都繳不出來的同學打算偷是誰都不知道放在儲藏室已久孫中山銅像去變賣。什麼時候在學校我們從比家裡誰比較有錢變成比家裡誰比較窮了。不是說社會在進步嗎?什麼時候我們要把本來已經不用擔心家裡只要煩惱自己性向變回去要跟阿嫲一起黏塑膠花補貼家用的年代了?什麼時候我們的小孩要靠大賣場試吃來餵飽肚子了?這不是天方夜談或單純電影情節,報紙新聞看過不知幾許。MD,這個社會對得起這些 innocent 的高中生嗎?

讓我感動的有兩幕。窮學生沒把銅像偷成,兩票學生領袖小天跟阿左在大賣試吃區講話:

小天:「你頭腦還不錯。」
阿左狐疑地看著小天
小天:「我算是很會打架。」
阿左還是不清楚小天要說什麼
小天:「我們必需合作,將來才能有用,作些什麼大事。」
小天:「我知道我們不應該窮斃了。」
小天:「我知道我們兒子的兒子不能窮斃了。」

最後一幕當銅像被車子載走,學生們在信義路基隆路交界陸橋上振臂高呼,而背景是是代表著資本主義的台北101。我彷彿看到了太陽花運動的學生們,他們知道必需合作才能把大人們強塞給他們的爛攤子翻轉過來。我們怎樣對待他們,留給他們怎樣的社會,他們是不會忘記的。

看著文青易智言進化成知識份子易智言,同學,你進化了嗎?

2014/07/12

消滅廣東話?

廣東電視台的新聞節目「正點報導」從六月底偷偷的從粵語改成普通話播報,讓廣東觀眾大為抗議。甚至有網民說是不是因為習近平不爽新聞報導一直叫他「雜種」(「習總」廣東發音跟「雜種」一樣)。這種疑似廢粵語事件四年前發生過一次,最後搞到粵港兩地上街抗議而取消,沒想到現在又來。

據說廣東人一直都很難搞,北京派來的中央官員每每難以適應。之前江澤民派李長春當廣東書紀,下面不理他,直接用粵語開會把他晾在一旁。所以廢粵一直是中央難以推動又最想推動的政策。

難搞的不只腦後有反骨的廣東人,上海人也不遑多讓,走在上海內環,路上花枝招展的姑娘都以說上海話為榮。下班回家打開電視皆是上海話情景劇。當然,令中央最頭痛的是新彊跟西藏。

其實我也有親身經驗。剛到臺灣時,剛好是省籍議題被操弄最嚴重的時候。平常上課學聽說國語已經不容易,出去外面買東西更要用臺語。就算開口問老闆用的是國語,老闆回應十之八九是臺語。表明不會臺語馬上會被嚴正質疑為什麼臺灣人不會說臺語。這時候的回應是有巧妙的,如果回答說:「我不是臺灣人。」會被罵滾回中國去。標準答案是:「我是香港人。」當然,在弄清楚標準答案前曾多次試過生氣乾脆用英語回答,反正我聽不懂他臺語、他聽不懂我英文。

後來出社會跟同事聊天,才知道他們跟父執輩曾長年受從中國來國民黨執政者的欺負。小時候在學校說母語臺語會被體罰或罰錢。當本土意識抬頭,矯枉過正讓本省人同樣的去懲罰外省人,而我們這些黃皮膚的外來學生只是碰巧當上了那隻代罪羔羊。

上次說看Jared Diamond 的《The World Until Yesterday》(註一)(書很大本,看很久,但他的書真的非常enlightening,值得慢慢讀)裡面有一章講到語言。他說地球上本來有很多很多的語言(巴別塔嘛),土著居留地更甚,可能一種語言只有幾百人用。但語言不停的消失。他整理了三種語言消失的方式。

第一種方式最簡單直接:Kill almost all of its speakers(把說這種語言的人殺光)。他舉的例子就是加州白人把印地安 Yahi 部落幾乎殺光,只留下一個叫Ishi 的家庭,最後人老了、死了(1911年),Yahi 語就沒有了。而這種想法現在也有,中國網路上常常都有用核武把臺灣人殺光,把島要回來就夠了的說法,不文明至極。

第二種是:Forbid them to use their language and to punish them if they are caught doing so(禁止說這種語言,抓到就罰)。作者舉的是日本併吞沖繩島時提倡「one nation, one people, one language」(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種語言),強迫島人放棄島上原有的十幾種語言。這就是國民黨接手臺灣後做的事跟我剛到臺灣時遇到的情況。

上述兩種都是殖民主義的方式,但還有一種是比較不明顯但卻影響更深遠,就是經濟式的。

當少數民族移民(多數為了經濟上有更好生活)到另一個國家時,必需學當地語言。這位移民者就從單語人變成雙語人,但他生下的小孩很容易的就變成單語人(不會母語了)。就如很多移民美國的華人過了幾代就不會說中文一樣。如果是少數民族,年輕人都移出去,部落剩下的老人過世,語言就消失了。

語言代表了思考模式、代表了文化(會愈多語言就可以在面對事情時有不同的思考模式作參考),既然人類每年花這麼多錢去保護瀕臨絕種的動物,為什麼我們不花同樣多錢去保護語言呢?

不過,回到廢粵語這件事,我只能對北京政府呼喊袁崇煥的名句:「掉哪媽!頂硬上!」


2014/06/04

四分之一世紀

廿五年、四分之一世紀,人有幾個四分一世紀?極少數人有四個,有三個也算幸運了。中國廿五年前在天安門屠殺自己的人民;過了四分之一世紀還死不認錯,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四分之一世紀之前的屠殺震撼全球,這些年來,每年的今天世界上各地有心之士都會集合在一起悼念。今天,加拿大駐港澳大使館就用上「六四二十五週年」作為 facebook 首頁照片(https://www.facebook.com/CanadainHKandMacao?fref=ts)。不只如此,美國、英國、法國等重視人權的國家都會有公開活動。而且,這些活動只會隨著中國愈來愈強大而愈來愈多。對他們來說,不能理解強大而極權對歷史不正視的國家出現。

當中國讉責日本不承認屠殺中國人,中國以外的人也讉責中國不承認天安門大屠殺,真是精神分裂。

其實這個黨自己也很心虛,每年六四前後神經緊繃。不是把那些廿五年前死了兒女的天安門母親運到別的地方就是排公安守住他們不給跟外人接觸。北京交通這麼繁忙還把地鐵站出口封鎖,還不給理由。今早香港電台記者在天安門外採訪馬上被抓走。累不累啊?當年發出屠殺指令的禽獸都死光啦,趕快平反一下不就可以留下「歷史定位」嗎?笨!

四分之一世紀之後,香港出現了幾種聲音。第一種是:「X!共產黨呢班仆街冇得救架啦,不如推翻佢啦!」與其寄望中共平反六四,不如乾脆推翻牠。第二種是站在共產黨那邊:「軍人都有死啦,咁你嗰啲唔計嘅,只係報嗰啲學生,成日話民主要公平啲,都要尊重軍人都有父母。」跟中共一樣,六四沒死人,有死也是解放軍死。第三種是:「中共自相殘殺關我X 事咩,總之我哋喺香港人,唔好搞我哋。」香港跟中國是不同國度,中國自己殺自己,死光最好,關香港人屁事?(有時候心魔上腦會真的想最好中共每年搞個大屠殺,讓他們自相殘殺一下,死愈多對世界有好處,當然念頭一閃過馬上要跟上帝禱告求原諒。)

今年在尖沙咀就有一個叫「香港人的六四集會」跟維多利亞公園的打對臺。他們的目標就是推翻共產黨,共產黨推翻了香港才會有民主。這種訴求真的很有市場,起碼我也是反共一員。試問有那一國的憲法白紙黑字寫出來國家是由某一黨專政的?就只有中國,由共產黨來專政。又試問有那一個國家會判自己的人民「反革命」罪的?已經廿一世紀了,還不敢面對廿五年前犯過的錯,還以為不給人民知道就可以瞞天過海,閉起眼睛就以為看不見,這種黨不推翻對不起良心。

不過,政治永遠是數人頭的遊戲,四分之一個世紀來每年十幾萬燭光聚在一起是會造成壓力的。還是維園點個蠟燭湊湊數吧。

今晚,你會去哪?


2014/06/01

從北捷案說原諒

北捷案的當天我們去outing,餐廳集合吃飯時看到電視報導很震驚,老闆馬上以卡謬的《異鄉人》隨堂考。這一週多來關於兇嫌、其父母及受害者家人的反應成為城中話題。很多人對兇嫌父母只有兩封信感到不恥,亦有人認為解太太的原諒很大愛。兇嫌經已成年,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要父母出來云云,皆為中國沙文主義文化的遺產,十分低能。

關於原諒,最近正在看的一本書剛好探討了這個方面,值得講一下。

UCLA 的地理教授 Jared Diamond,以講述人類文明為何發展的《槍炮、病菌與鋼鐵》得到普立茲獎。後來描寫某些文明為什麼會衰敗的《Collapse》也是非常熱銷。最近讀他前年出的《The World Until Yesterday》,裡面討論各個原始民族文化裡有什麼是值得我們借鏡的;書中的第二部份講的就是「爭議」。

現在國家司法分為民事(Civil Justice)跟刑事(Criminal Justice)。民事所處理的主要是一方對另一方的非刑事損失;大致分成契約違背跟侵權事件,最後達成的是賠償。刑事所處理的是對國家法律的違反,最後達成的是懲罰。

原始社會則不一樣(這裡所說的原始社會不只是古代社會,像作者所造訪的新幾內亞或是亞馬遜森林現在還存在),作者在巴布亞新幾內亞做田野調查時發生一件車子撞死小朋友Billy 案件。雖然當時是Billy 自己亂跑出馬路,但按當地傳統,導致別人死亡必需負責。

這種事件如果在一般國家發生,雙方一定會等警察來處理。但在原始社會(雖然已經有汽車)開車的Malo 馬上開車到警察局,因為他跟Billy 分屬不同的種族,如果留在現場會被打死。在警察局問話完後就回去公司。Malo 的老闆Gideon 害怕 Billy 的族人來尋仇,先讓所有員工回家,公司拉下大門。

果不其然,三個Billy 的族人找上了Gideon,其中一位是 Billy 的父親 Peti,他說:「我知道這是意外,不是故意的。我們不想鬧事,只想你們幫忙一下葬禮。希望能給一些錢跟食物,好讓在葬禮上分給親人。」Gideon 答應了,就到超市買些米、肉、糖、咖啡。在超市裡再一次遇到Peti,不過相安無事。

第二天,Gideon 找比較資深的員工Yaghean (他有賠償談判經驗)希望他能去跟Billy 族人談判。

第三天,Gideon 召開了全體員工會議,大家很擔心會被報仇。本來Gideon 想要馬上出發去談判,但Yaghean 認為現在他們還很火大,去了可能回不來。所以先去找議員幫忙,議員安排了第二天的見面。

第四天,Yaghean 和議員跟Billy 的家族及親屬會面,最後達成賠償約合三百美元的現金加上更多的食物。

第五天,葬禮正式舉行,一開始是Billy 的伯父講話,然後 Gideon,接著 Yaghean 跟其它政府官員,最後是 Peti。Peti 感謝Gideon 的到來,還保証不會對他們怎樣。最後由Gideon 跟員工們送上食物跟道歉。

從Malo 撞到Billy 到兩個種族相互諒解花了五天,但他最後要走的司法流程花了兩年半。

國家法律的基礎來自於人民本身不能私了,所以要國家權力來處理,但國家權力只能處理表面的問題。撞死人就拉去坐牢,但坐牢可以平復對方的恨怨嗎?單純的金錢賠償能平息兩造的仇恨嗎?

原始社會因為人數少,三不五時都會碰面,他們的私了其實更在乎於修補關係。所以作者呼籲司法的另類思維,除了剛說的Civil 跟 Criminal Justice 外,加入 Restoration Justice,多專注在修復上。他特別提到應多請些像Yaghean 一像的談判專家,他們的工作比較像mediator,讓加害者與被害者能面對面談談。

鄭同學事發後到現在還是對所做的無悔,如果在他面前的是受害者家屬,聽過家屬失去了親人後的難過後他還會無悔嗎?我不相信。

目前還有很多家屬跟民眾不能理解不能原諒,我相信,讓他們面對面聊聊,這不只能修補相互關係,還能修補民眾間人與人的關係。

2014/05/11

借鬼諷今的電影-《迷離夜》、《奇幻夜》

身為一個超理性的人,鬼片、恐怖片並不是我的菜,每看必挑剔其荒謬不合理處(希治閣(臺譯:希區考克)的驚悚片另當別論)。寫過《霸王別姬》、《脂胭扣》等劇本的李碧華每週在港版水果週刊登出一篇創作,她的奇幻鬼魅文章引人入勝。去年她把其中六個故事拍成兩部電影,分別由六個導演執導。片名分別為《迷離夜》、《奇幻夜》,合稱鬼魅系列。看在李碧華份上就找來看看,不看就算了,一看發現鬼故事講的其實不是鬼,是人、是香港人、香港事。

讓我來介紹一下故事及導演想諷刺之事(為了不要爆太多雷,所以故事簡單講):

《迷離夜》的第一個故事叫《贓物》,由男主角任達華執導,是他的處男之作。故事講任達華被裁員,找不到工作,但不甘於就此坐著等政府援助(領綜援)就跑去偷人家的骨灰來勒索。這裡諷刺了香港低下層找工作不容易,很多中國來的新移民乾脆不去找工作,跑去領政府綜援(家母最討厭這些蝗蟲)。也諷刺了生人找房子困難,死後找個位置安放骨灰也不容易。雖然任導初試啼聲不是拍得很好,但勇氣可嘉。

第二個故事叫《放手》,梁家輝演一個風水師傅退休前最後一天接到一件難搞的案件,本來想把它轉手給隔壁演慧琳的水晶占卜師。但陳慧琳一個人搞不定,最後要兩個人合力才把事情擺平。至於是什麼事情呢?片名《放手》已暗示了跟感情有關,不能爆太多雷。

第三個故事叫《驚蜇》由陳果導演,是跟香港洪水橋下面「打小人」有關係。洪水橋位於香港灣仔與銅鑼灣交匯處,對面是個很大的消防局。那裡長年有大嬸幫人「打小人」,就是用鞋子打一個人形紙片,邊打邊唸唸有詞。至於唸什麼就跟你要打的內容相關。大家可以google 得到各種「打小人」咒語自己來。重點是,肥鵬(盧海鵬)演的黑道大哥「梁震嬰」的出現最經典,他說有人要害他,不給他上位(往上爬)。「梁震嬰」其實是香港現任特首梁振英的諧音,梁特首跟馬總統有兩個雷同:兩個人名字裡都有個「英」字,兩個人的民望都非常低。所以,當有人拿「梁震嬰」當小人打,據說是史上第一次全院觀眾看鬼片看到歡聲雷動。

《奇幻夜》的第一個故事叫《枕妖》,講的是辣妹陳法拉因為男朋友失蹤後睡不好。換了個枕頭後不只睡得好,還春夢不斷,最後搞到不想上班。這部比較鬼魅,沒有太多香港特點。

第二個故事叫《迷藏》,講幾個中學畢業生回母校玩過夜遇到的么故事;而該校正準備被「殺校」。「殺校」是指學校沒人唸,所以要關門。香港的生活壓力很大,有人估計過,把一個小孩養大約需要四百萬港幣(約一千兩百萬臺幣),所以生育率甚低;香港人口的不斷增加其實是來自於中國的新移民。就因為沒人生小孩,很多學校都在關門,稱之謂殺校。臺灣估計距離殺校不遠了。

最後一個故事叫《黑傘》,泰迪羅賓演一個集滿點就功德圓滿的鬼,但遇到流鶯霸王硬上弓,快要失守。這故事點出香港一樓一鳳的合法妓女生態。

香港回歸後說是五十年不變,但中國愈來愈多的干預、愈來愈多的中國人入侵把房地產價格推高,日常生活資源也被他們買光。香港人快活不下去了,連拍鬼片的導演都忍不住要借鬼諷今。現在只能寄望臺灣能守住,別被賣臺份子賣掉啊!

2014/04/27

中國式文明之遍地黃金

許多年之後,面對路上遍地黃金,香港人將會想起當年開放自由行以為會讓大家發達。

上週末下午在旺角最熱鬧的行人專用道上,一對中國夫婦讓其小孩當眾大便在路上。路人經過拍照,被父親搶去記憶卡,又被母親用嬰兒車撞至受傷(註一),最後報警由警方帶回處理。影片放上youtube,再次引起公憤跟中港網民罵戰。

看完影片後十分火大,大便處就在我家樓下拐個彎走路不到兩分鐘,走廿步有麥當勞在B1,走一個block 有公園,裡面有公廁。在我家樓下大便還大聲夾惡動手動腳的,這是什麼物種?唉!說白點,知道羞恥怕人拍就不要到處大便啦。

事情鬧大,官方媒體《人民日報》出來講話,你猜牠講什麼?牠說,小孩要上廁所不能等,是人之難處,港人不能體諒別人難處不文明。這種話也講得出來,不是騙大家的,原文照錄如下:

「   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不体谅别人的难处,绝不是文明的表现。当然,我们不是在比谁更不文明,而是提醒大家谁也不占据着文明的高地。大陆赴港游客仅去年一 年就达3000多万人次,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难免有人的言谈举止不合现代都市的标准,但因此就声称“大陆人”怎么样怎么样,甚至以“蝗虫”诬 之,那就是地域歧视!歧视,是最与文明相悖的丑陋。
  文明是需要不断自省和学习的,旅游也是需要积累经验的。游客与旅游地达致“相看两不厌”的境界,需要双方都提升文明程度,这其中,最重要的,是理解。」

這是標準共產黨式文字,又長又臭看完不知重點在那,連呼籲國民出國要入境隨俗都不會(譬如路上大便前看看有沒有當地人在路上隨便大嘛),反而責怪香港人。香港是法治國家(國家是未來式),隨地大小便違法會被檢控的。中國沒有法治,所以官媒不懂叫人民出國旅遊要按照當地法律行事。這其中,最重要的,是違法了!

連官方都定調是香港人不文明,中國網民跟五毛們當然有恃無恐啦。網民馬上舉辦六月一日不再到香港運動。唉!這種爛招誰不知道,六一接近六四,每年六四香港都有紀念天安門屠殺學生的活動,共產黨怕人民知道真相,所以找個藉口說服他們不要來。港人就叫他們說不用等到六一,五一黃金週就不要來了吧。結果中國網民就說五一的機票飯店都訂好了,不好取消,乾脆大家一起去香港到處大便,來個「遍地黃金」行動。

牠們有多無恥,看這就知道,竟然號召大家一起去別人家隨處大便。港人也不甘心香港變成臭港,舉辦「遍地黃金攝影比賽」,準備五一假期相機、長短炮出動捕捉各種出恭姿態,大家坐好看戲吧。

中國人的傳統禮義廉恥文化素養經過共產黨這幾十年來各種政治運動惡搞消失無蹤,想要重新建立談何容易。加上中國人暴發了,以為有錢就是一切。再加上官方媒體都推波助瀾,要中國人進化成真正的人類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不只香港人,全世界人都要忍著、撐著。


補白:有人問我四月廿五日馬總統跟蘇主席會面跟小學生吵架一樣是不是可以跟這次中港大戰互罵比。我認為沒得比。雖然無聊跟幼稚程度一樣,但總統跟執政黨主席跟反對黨主席的水準如果跟老百姓在街上互罵一樣更加糟糕。怪不得臺股立馬下挫。這些貪戀權力的人,趕快洗洗睡了吧。

2014/04/13

歷史的另一種角度

最近看了三「部」歷史(正確來說應該是兩本書加一套紀錄片),角度跟我們印象中的差很大,值得拿出來說說。刻板印象中歷史是一堆人成王敗寇的故事,總覺得打打殺殺或耍陰險沒什麼意思。我這裡要講的跟成王敗寇無關,但還是能揭露人類在社會框架裡的變遷。

第一本要介紹是赫赫有名的夏志清先生寫的《中國現代小說史》。這本書到目前為止還是究研中國現代小說的必讀之書。夏先生本來是唸西洋文學的,一九五一年從耶魯拿到博士後一直為工作發愁。不斷找各種基金會看有沒有研究員可以做,就這樣進入了研究中國現代小說的領域。當時,中國剛落入共產黨之手,美國對新中國十分陌生,所以花了十年在一九六一年出版的《中國現代小說史》正好填補了這塊空白。這本是英語界第一本介紹中國現代文學的書。

也許沒看過甚至沒聽過《中國現代小說史》;不過,如果你看過張愛玲小說的話,你就間接受了這本書的影響。因為夏先生在書裡大力推薦張的小說,讓大家認識她。要不是有《中國現代小說史》,我們根本看不到《傾城之戀》。

《中國現代小說史》除了單純的介紹中國至一九一七年文學革命到一九五七年反右運動間的文學演變,書裡讓我最深刻的是描述在共產主義下作家寫作方向的轉變,還有路線之爭。在自由社會裡,沒什麼路線不路線的,有人愛看這類小說有人愛看那類。但在極權國家裡,文學變成政治工具,文學不再是文學;作家們必需要按著當時政治風氣去寫作,這樣的寫作還有意義嗎?出來的作品千篇一律還不是最慘的;更慘的是若然作家沒按路線來寫還會遭到清算,慶幸我沒活在那種國度。

第二本要介紹的是 Sylvia Nasar 寫的《Grand Pursuit - The Story of Economic Genius》書名透露了這是一本講經濟學家的書。但這本跟別的傳紀不一樣,這是講經濟學家在政治上的影響。

作者之前其實寫過一本很有名的書叫《A Beautiful Mind》講 John Nash 的,這本書後來還拍成同名電影中文叫《美麗境界》。跟《A Beautiful Mind》裡的 Nash 患上了精神分裂躲起來不見人不一樣,《Grand Pursuit》裡每個人不是宣揚革命(馬克斯)、擔任政府要職(熊彼德)就是在談判桌上跟鄰國廝殺(凱恩斯),很見得人的。

其實,這本書可以看成是歐洲的現代史。從十九世紀中開始講起,那時候歐洲沒什麼國家觀念,只要有能力的人可以到處任職。當時英國飢餓嚴重,狄更斯的筆下都是餓得半死的小孩。馬克斯看到這種狀況寫下他的解決方略。

作者從英國的情況寫到奧匈、寫到一次大戰再寫到二戰。中間加插這些經濟精英們到美國跟俄國取經的故事。有人想師法美國有人夢想著實現社會主義在俄國的烏托邦。

我的感想是,相對於我們批評現在的經濟學家總是躲在象牙塔裡搬弄公式與世界脫軌,那時候他們是邊研究他們的理論邊在戰場上(不管是真的戰場或是市場的戰場)練功的。這個美好的年代已一去不復返。

第三個要介紹是一套長達十五個小時的紀錄片《The Story of Film》。我喜歡看電影,總是可以從電影裡歸納出很多文化意涵。如果你也愛看電影也用心在看電影的話,這套紀錄片一定要看。導演 Mark Cousins 很用心的從一八九五年電影在法國跟美國幾乎同時誕生開始講起,經過美國好箂塢的類型電影發展(為什麼電影會在好箂塢而不在東岸發揚光大呢?原來跟一個專利有關)、到其它各國不同手法的出現一直講到世界大戰。

世界大戰開始,就有了戰爭跟政治宣傳電影。隨著兩次大戰後,歐洲出現了「新浪潮」;而這股新浪潮席捲全世界。除此以外,紀錄片也探討了各種特殊電影的出現,譬如說對性別國族反思的,對政治體制抗議的等等。當然,香港的功夫電影也是電影史裡重要的一環。片中也討論了膠卷的終結對電影界影響,最後以創新的廿一世 紀電影手法介紹做收尾。

電影史也許不像上面提到的中國現代小說或歐洲現代史這麼的嚴肅,但這部電影史所囊括的範圍是整個世界從十九世紀末到廿一世紀初超過一百年。如果你想多了解電影到底對人類有什麼意義,這套紀錄片非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