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10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中國人

昨天看了周浩再度拿下金馬最佳紀錄片的《大同》,講述山西大同市長耿彥波鐵腕強拆幾萬戶人,建了一個城牆,說要把大同打造成為古文化之都云云。此事對大同市民來說好壞參半,對逼遷戶來說非常很糟,不管當初房子如何取得,住了幾十年,忽然間要被迫搬走,補償費又不足以買個新房子,對沒什麼積蓄的人來說簡要要他們的命吧。對非影響市民來說當然很好(十年前我去大同時,簡直跟廢墟沒什麼兩樣)耿市長花大錢把大同重新改頭換面(片中還未完工他就被調走了,繼任者發現搞這個欠了兩百億人民幣,好像不太想玩下去)。


其中一段很有趣,導演拍每天一堆老人家在廣場上開講,支持與反對耿的各有圈子。導演拍支持者時,他們大讚共產黨。「不容易啊,你看,養活了十幾億人,不容易啊!」一付很感謝黨的樣子。


這種論調很熟悉啊!當年在上海上班時同事都是這樣說的,跟廣場老人家不一樣的是,他們才不到三十歲。我一直以為年輕人從小受黨的洗腦教育長大,肯定百分百支持政府,而老人歷經了過去沒完沒了的政治運動,總會有更深刻的體會,為什麼呢?


以《長恨歌》載譽文壇的王安憶(其實我認為《長恨歌》是模仿張愛玲之作,沒什麼特別的)在紐約大學當訪問學者半年,上月回國前在圖書館演講。有讀者問她中國的政治環境會不會影響創作?她回答目前中國是「最好的時代,不能再苛求了。」


這真是太失望了!她怎可以講出這種話呢?怎可以說中國的政治環境已經是最好的時代呢?更不應說不能再苛求。中國每年有多少創作者被關,被禁止繼續創作?就連上面提到的周浩,多次在文章中出現的賈梓柯,全都被禁過。最基本的創作自由都沒有,談什麼苛求呢?她是因為出名了就被編進體制內嗎?還是她創作的就是上海人那種軟芭樂男歡女愛膚淺文字,本來就不用禁啊。


中國還有一類人叫「自幹五」(註一),老是跟人家說國家多富強,怎樣從一窮二白到現在國民生產總值世界第二。天啊!誰把中國搞成一窮二白的?不就是毛澤東嗎?都一窮二白了,觸底反彈很容易啊,隨便路上買股票的歐巴桑都知道啊。國民生產總值第二有什麼鳥不起的?中國人口佔世界五分之一,十幾億人耶,一人撒一泡尿都把美國給淹了吧。你把這個世界第二的生產總值除以世界第一的人口?每人每年七千六美金,有多厲害?世界排名八十三,比中美洲哥倫比亞(七十九)、警長隨時被幹掉的墨西哥(六十八)、隨時在打仗的黎巴嫩(七十五)都要窮;在中國附近的就是排名八十六、剛開放的古巴。我相信,不用五年,古巴會超越中國。


這些年輕人,這些老先生老太太,這些自幹五,這些王安憶們,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會感謝這個獨裁、扼殺言論自由、壓抑創作自由、製造超大貧富差距的政府呢?只有一個理論可以解釋,就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我們來看看中國人是否滿足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幾個條件:


  1. 綁匪為了某種原因而綁架人質,並得到人質認同。
  2. 人質必須有真正感到綁匪(加害者)威脅到自己的存活。
  3. 在遭挾持過程中,人質必須體會出綁匪(加害者)可能略施小惠的舉動。
  4. 除了綁匪的單一看法之外,人質必須與所有其他觀點隔離(通常得不到外界的訊息)。
  5. 人質必須相信,要脫逃是不可能的。


第一點無可置疑,人質,喔不,中國人生在中國,不認同也不成。中國人沒幾天就看到維權律師,民運人仕被抓,有威脅感。略施小惠嘛,當然有,炒房的那一批,每個都賺很多。第四,連網路要上什麼站都被控制,跟全世界都隔離;估計中國網路自由僅比北韓好一點。最後,脫逃?有錢移民就逃脫啦,誰不想移民啊?以前同事不是想移民就想著怎讓小孩出國讀書不要回來。


十幾億人有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這要怎樣解決啊?


註一:共產黨本來就聘顧一堆人在網路上歌功誦德或反駁對共產黨的不滿,每篇五毛人民幣,這群人叫「五毛」。後來有些憤青就是愛國,自己就會在網上做同樣的事,連五毛都不用,叫「自幹五」,自己幹起五毛之意。